第9章 第九章

    猫咖里。

    身心备受摧残的广控森己抱着猫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吧唧吧唧地嚼着牛奶味软糖。

    “可以跟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吗,森己?”

    影山茂夫揪揪他耳朵,耳朵上都是耳洞,但手感很好,“我很担心你。”

    “嗯……现在还不可以,”广控森己顺势扬起下巴示意他摸一摸,软着声音说:“是一件有点麻烦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先不要问这个好不好?”

    先坦白从宽,再作出保证,全程不逃避不撒谎不心虚,可以说是很乖了。

    鉴于广控森己以前积累下来的良好信誉,影山茂夫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好。”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会不会受伤啊?”

    “不会,我跟你保证,我很安全。”广控森己眯起眼睛,“再说了,我要是受伤了,茂夫不会保护我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森己。”影山茂夫慢吞吞地说,“我很弱的。”

    “啊,那就是说我被欺负的时候茂夫不来帮我吗?”

    “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说,森己不会被欺负的,毕竟森己你这么强啊。”

    “如果我失去力量被欺负的话呢?说不定会有消除系个性的持有者呢?”

    “这样啊。成为英雄的话这种情况也会出现吗。”

    影山茂夫习惯性地抵着唇思考,这种情况他去年也遇到过。最上启示制造出来的幻境给他留下了接近心理阴影的一段记忆,那种无力感——日常中不太依赖超能力的自己都险些失去理智,换做是志愿成为英雄的森己呢?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茂夫会怎么做呢?”广控森己抚上他的脸,“说不定我会很难受很痛苦,悲伤得恨不得死掉哦?”

    这次,影山茂夫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

    “那我就只好让那个人同样用不出个性了。对不起,森己,我只能想带到这个办法。”他有些沮丧地说,“我没办法帮你恢复力量。”

    因为他失去理智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所以比起如何处理假如中将森己力量夺走的人,果然他还是更在意森己。

    “……哇,茂夫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发言啊。”见恋人是真的难过了,广控森己也无心再去戏弄他,而是举起怀里乖巧的猫咪,将猫咪的鼻子和他的贴在了一起:“别太在意,我只是开玩笑的——当然,如果有人欺负我,茂夫还是帮帮我吧?我很柔弱的。”

    最后一句完全是戏言,毕竟就连影山茂夫也无法摸着良心说他柔弱——看看那结实的肌肉,强大的气场,恐怖的个性,广控森己就是活脱脱一个人形可移动核弹。

    可是怎么说吧,恋人在跟我示弱撒娇,我就当事实是假的吧?

    综上所述,影山茂夫作为一个非常善解人意——不懂读空气的人,很诚实地对他说:“森己,我觉得不行。如果这个世上存在能欺负得了你的人,我恐怕不仅帮不了你,可能还会和你一起挨欺负。”

    广控森己:……

    说得太有道理了他竟然无话反驳。

    为什么茂夫的脑子总是在他说情话的时候生锈?这话要他怎么接?

    他委屈地撇撇嘴:“不就有吗,欺负我的人。”

    我都不跟别人撒娇的!

    谁会想到冷面如广控森己私底下是个像小孩子一样天天缠着恋人要抱抱要亲亲要摸头的黏人怪?这话跟学校的任何一个人讲都会被对方一通电话送到精神病院去,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不仅是个黏人怪,还是个日常被迫尬聊的黏人怪。

    我男朋友不讲情话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得继续撒娇。

    年长恋人一岁的广控森己完全没办法在恋人面前端起架子。他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给他,过度的纵容和宠溺到最后在不知不觉间发展成了对恋人的过度依恋,性格更是从狼犬一路退化成家养吉娃娃,偏偏还是心甘情愿,毫无尊严可言却乐在其中。

    “森己怎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啊。”

    影山茂夫揉着他脑袋,嘴角却在广控森己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提了提。

    啊,小孩子气的森己也好可爱。

    “我才没有,”广控森己抓住他的手,冲他龇牙咧嘴地威胁:“你再说我像小孩子,我可就对不你客气了啊。”

    他五官天生生得深邃,眼角上挑,虎牙尖尖,沉下脸来生气的样子很能唬人。这个表情是他在爆豪胜己那里学来的,他自己没做过这种表情。

    果然,乍一看到他露出了发怒一样的陌生表情,影山茂夫吓了一跳,然后细细看了会才发现他是假装的,眼里只有浅浅的笑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生气的时候一般都是阴着脸不说话,很吓人——这个表情也很吓人。”他观察后得出结论,“森己,你从哪学来的?”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吗?他的脾气很差的样子,一点就炸,还会大吼大叫,生气威胁人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广控森己说到这里,脸上带出了几分羡慕的神情:“要是我们也能和他一样就好了。”

    ——如果能无所顾忌地表现出开怀大笑、暴跳如雷、悲伤不止这样极端的情绪就好了。

    影山茂夫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他小声地说,“不过如果能像师匠那样成熟的话能做到也说不定。”

    广控森己回想了下灵幻新隆将茂夫的力量收放自如的样子,“不憧憬师匠也没关系吧,”他说,“虽然茂夫你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是一件好事,但我觉得茂夫这样就很好了。”

    “可是万一超能力又暴走了……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伤。”

    “不是有我吗?”广控森己看着他,虽然说的是反问句,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暴走的话我会拦下来的,有我就足够了。茂夫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他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态度难得的强硬。

    “我喜欢这样子的茂夫。”

    我喜欢这样温柔、率真又正直的你啊。

    不要那么着急变得成熟,不要那么着急变成我陌生的样子。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他话语中的深意影山茂夫没有听出来,倒不如说很多时候他都听不懂——甚至,他也不明白恋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森己之前才说过希望我快点长大变得成熟不是吗。”影山茂夫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纯然的疑惑和不解:“你也说过自己的力量还是要自己学会控制啊。”

    他的超能力过于强大,还会很轻易地受到情绪的影响,再加上他并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种种因素都导致了控制起来难上加难。

    上一次暴走结束后,森己对他说了。

    ‘自己的力量必须要学会自己控制,否则就会像这样伤害到你自己。’广控森己把他抱在怀里给他顺气,‘我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是这样说的。

    “……我只是觉得茂夫成长得太快了。”广控森己垂下眼帘,影山茂夫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看上去很难过。不过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轻松:“这种心态就是俗称的老父亲心理吧?看到孩子长大了觉得很欣慰,但是又想让他保持孩子的样子不变。”

    “角色定位搞错了吧森己。”影山茂夫吐槽:“不要随便顶替我父亲的位置啊。”

    说这话的同时,他也在用余光悄悄地打量从今早开始就显得很不对劲的恋人。太奇怪了,他想,森己是一个固执的人,在决定事情的问题时他向来说一不说二,说想让他快点成长就绝不会把他当孩子——虽说这是好事——可他半途反悔,影山茂夫还是第一次见。

    他在焦躁。他在不安。困兽一样因愤怒和无力而软弱着。

    但既然他什么都不想说,那影山茂夫就什么都不会问。

    ——这是他对恋人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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