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妙手美名遍城郭 第一百零七章 火铳之威

小说:娇妻良医 作者:天听雪
    听语嫣说顾落尘受了伤立夏当即愣在了原地。

    她的小辰她得苍天眷顾才终于失而复得的弟弟怎么会怎么会……

    “立夏姐姐你能别站着发呆快些去取药箱么!”

    “师兄的伤需要尽快医治!”

    语嫣虽没怎么见过世面却终究是杀手出身。

    在经过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她冷静的一面便不由自主的表现了出来。

    她脱下了自己的斗篷把柳轻心让她取用的金疮药倒了小半木箱进去抱紧在怀里才抬起头跟僵立原地的立夏催促了起来。

    “你你先去我马上来!”

    被语嫣这么一提醒立夏才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跟她应承了一声便提起裙摆小跑着往旁边的房间而去。

    “拿个药箱都这么慢你们三皇子府的人可真是个个儿都是祖宗半个都指望不上!”

    立夏怕自己武技不济成为顾落尘的负累便并没向外宣扬她跟顾落尘的关系顾落尘怕自己仇家太多拖累立夏也没告诉任何人。

    加之语嫣本就对那五个背地里说柳轻心坏话的人心有不满此时因急生恼又怎会在言语上对立夏这个“讨人嫌”的三皇子府侍卫客气?

    跟上立夏在她打开柜子准备取药箱出来的前一刻动手语嫣丢出自己的披帛一端缠住药箱的手柄将它拖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楼梯也不走的飞身上了德水轩的六层直奔通往顶层的暗梯而去。

    她不想顾落尘疼。

    宁可自己疼都不想他疼。

    虽然在听翎钧说顾落尘也在偷偷的对她好之前这种感觉还很模糊但她一直在做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做。

    ……

    房间里翎钧使人搬来的五个火盆烧的很旺。

    酒和棉布也都准备妥当。

    柳轻心正把一把剪子放在火上烧坐在小榻上的顾落尘也已在翎钧的帮助下褪下了外袍。

    之前有黑色的袍子掩盖尚瞧不出他伤在何处此时袍子褪去一朵朵暗红色的“花”便在他白色的里衣上清楚的绽放了开来。

    “你扶住他我帮他把伤处的衣服剪开!”

    顾落尘的伤瞧样子已存续了不少时候一些凝固了的血粘连了他的衣服和皮肤。

    若强行脱下里衣必会将伤口撕裂的更加厉害唯有将这些与皮肤有黏连的布料从里衣上裁剪下来再慢慢揭下方是正途。

    “好。”

    翎钧答得痛快。

    未及顾落尘出言抗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穴然后盘腿坐在了他身后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了他的背心一手扶住他未受伤的那只肩膀一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神机营会往火铳里放有棱角的铁砂子你取布料下来的时候当心布料勾连。”

    火铳是神机营才会配备的兵器其威力之大说是能让持有者以一当十都不为过。

    翎钧皇族出身又喜欢研究珍奇兵器自然对火铳有多于旁人的了解。

    “你接了新生意要杀神机营里的什么人?”

    缓步走到顾落尘面前柳轻心一边从肩膀位置剪开顾落尘的里衣一边故意借着“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以防他本能紧张使力崩裂伤口。

    “不曾。”

    顾落尘被点了穴脖子以下已无处能动若非有翎钧使巧劲支撑此时定会自小榻滑坠到地面上去。

    他只是不善言辞并非后知后觉见柳轻心有意转移他注意便深深地吸了口气仰起头不看自己的伤处。

    他信任柳轻心不明因由的信任。

    “既非逼不得已为何还去招惹?”

    柳轻心下手利索三下五除二便将顾落尘受伤位置的布料剪成了“孤立”状态。

    放下剪刀柳轻心上身微拧打开了桌子上的酒坛。

    凛冽的酒香顷刻间弥漫了大半间屋子闻到酒香的顾落尘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咕嘟。

    声音不大却清晰易闻。

    “伤愈之前酒是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瞪了一眼坐在顾落尘背后一脸坏笑的翎钧柳轻心便明白抱这坛酒来是他故意为之。

    他比她了解顾落尘。

    他知道一坛好酒远比她若干言辞更能分散顾落尘注意力。

    拿酒沾湿布巾攥在左手里备用柳轻心咬紧唇瓣小心的取下了黏连在顾落尘手臂上的里衣碎片然后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起了脏污不堪的创口。

    这火铳在未来该算是散弹枪罢?

    拭去黑灰色的烟灰除去半凝的血块柳轻心顿觉自己被眼前的情景扼住了咽喉。

    这哪里还能算是条胳膊?

    这分明分明就是个马蜂窝!

    真亏顾落尘能忍得住这疼半声儿都不喊叫出来这若是换了旁人……

    柳轻心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胀胀得发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头把目光转向了顾落尘的小腿覆盖那里的布料尚未除去但从血迹的斑驳程度看应是比手臂伤的更重。

    “你这到底是招惹了几个拿火铳的?”

    “都快打成筛子了!”

    小心的揭下顾落尘小腿上的布片柳轻心本能的拧了下眉头。

    她已经尽可能的高估顾落尘的伤势只是不曾想当真瞧见的竟还是远超了她的预料。

    “一百四十八人。”

    “中了五下。”

    “腿三肩膀和手臂各一。”

    顾落尘的声音淡定如昔仿佛受伤的人与他全无干系。

    “离开时不慎踩到陷阱耽误了些许时间不然应不致被他们追上。”

    说到“陷阱”二字时顾落尘不自觉的加重了半分调子显然是对这个“陷阱”颇有几分怨怼“我偷了他们头领的簪子他们使卑劣手段阻我也不能算过分。”

    “就是你刚才送语嫣的那支?”

    柳轻心知道在这个时代送女子簪子等同于求娶。

    之前翎钧也送了她一支。

    只是她想不明白顾落尘为何要拼上性命去夺别人的簪子送给语嫣而不是径直找工匠打造支新的。

    得罪神机营的统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那统领小气使人通缉他和失物得了那簪子的语嫣岂不是要时时谨慎以防身临险境而不自知?

    “那本就是她的。”

    “多年前首次下山遭恶徒蒙骗遗失。”

    “是她与亲人相认的唯一凭证。”

    因为剧痛顾落尘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但他的声音却一如寻常般毫无波澜。

    “我找了很久才于几日前得了踪迹使人交涉无果……”

    剩下的顾落尘没说。

    但纵是他不说在场的两人柳轻心和翎钧也能明白他的言外之音。

    “你这疯子!”

    “交涉不成也可再想其他法子周旋怎就至于非得用这般莽撞的法子!”

    柳轻心一边低头帮顾落尘清理小腿上的伤口脏污一边数落他虑事不周。

    说起神机营统领柳轻心本能便想起了姜如松。

    姜如松顾落尘是见过的。

    若他要寻的这簪子是在姜如松手里姜如松便是看在翎钧的面子上也会将这簪子归还怎也不至于对他下这般狠手。

    然即便那簪子的主人不是姜如松也总该算是他的同僚。

    想如今的姜如松可是隆庆皇帝面前的红人想巴结他的人定不在少数倘由他开口……

    “那人正是多年前欺骗语嫣的人。”

    “他欺骗语嫣是因那簪子乃寒玉所雕入语嫣之手前已由其母亲使珍贵药材温养数年有解毒化瘴之效。”

    提起那个欺骗了语嫣的神机营统领顾落尘的声音里蓦得带出了几分冰寒。

    柳轻心听得出他想杀了那人但他不能或者说尚未寻到妥当时机。

    “贪婪之心人皆有之。”

    “但比起身家性命钱财终究还是身外之物。”

    说着话的工夫柳轻心已给顾落尘清理好了小腿上的脏污血块开始仔细检查“嵌”进了他皮肉里的铁砂子“杀人未必非得用刀尤其是对付这种卑劣之徒。”

    “后面的事你不要管了。”

    “他即是有胆欺负我妹妹便该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

    柳轻心本不想害人。

    但今日此时亲眼目睹了顾落尘的伤亲耳听闻了语嫣所受的委屈她还如何能说服自己继续抱守本心?

    既然有些事终不可免那便让她当个至少能护自己在意之人周全的人罢!

    “我想把他带回摄天门可以么?”

    对处置那个欺骗了语嫣的神机营统领顾落尘像是有一种沁入骨髓的憎恨想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的憎恨。

    “那这样罢。”

    “我帮你想办法让他失了依仗剩下的你自己决断。”

    抬头看向顾落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大有一副自己不同意便要纠缠个没完没了的意思只得再退一步应下了他的“恳求”。

    砰——

    门被从外边撞开语嫣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拎着装了小半箱金疮药的斗篷快步走到了柳轻心的身边紧张的看向了顾落尘受伤的腿和手臂。

    她不是没见过顾落尘受伤。

    但这么严重的却是从未见过连他与他们的师父以命相搏的时候都没这么严重过。

    “姐姐姐他这这这……”

    被顾落尘的伤吓得语无伦次的语嫣险些将拎在手里的药箱和包了金疮药的斗篷摔在地上还好随后而来的立夏眼疾手快的接了才免了不必要的损坏。

    “没什么要紧。”

    “待我帮他把铁砂子取出来清洗上药再静养上个把月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扭头看了一眼几乎要哭出来的语嫣柳轻心忙出言安慰。

    她已仔细检查过顾落尘的伤知自己有能使其痊愈且不留半寸疤痕自敢跟语嫣许诺免她紧张难过“只是这些日子得累你照顾他才行清洗上药你可得仔细观察研习通透了才好。”

    柳轻心的话像是让语嫣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半蹲下身子小心的帮柳轻心打开了药箱。

    “我会好好学的姐姐!”

    像顾落尘一样语嫣也对柳轻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信任。

    此时听柳轻心说只消自己好生照顾就能使顾落尘伤愈如初她怎可能不上心?

    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挪到了一个没什么遮挡视线的地方瞪大眼睛细心的观察了起来。

    “去把门关上立夏。”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装银针的盒子打开。

    她用酒把自己的双手又擦了个遍才深吸了口气从里面取了银针出来扎上了顾落尘小腿和肩膀上的几个穴位。

    酥麻自针尖位置缓慢扩散至四周疼痛亦随之消弭。

    “这里什么感觉?”

    见顾落尘轻轻的舒了口气柳轻心便知道她扎进顾落尘穴位里的银针已经起效了。

    她轻轻的戳了戳顾落尘小腿上的一处有铁砂子掺杂其中的伤口跟他问了一句。

    “没有。”

    “像不是自己的。”

    顾落尘稍稍犹豫了一下搜肠刮肚的想出了一句最适合形容他现在感受的话。

    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所控的感觉让他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

    上一次直面这种恐惧时他还是个孩子。

    遭生父厌恨逐出燕京遭大雪阻路不得返乡只得一间连门都在漏风的破庙栖身又冷又饿蜷缩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孩子。

    他的母亲那个倾尽所有为他遮风挡雪驱冷御寒将讨饭来的食物悉数塞进了他和姐姐手里的女人死在了那个浓云密布的午后。

    她是背对着破庙漏风的大门席地而坐死的。

    死时仍保持着一个双臂环抱的姿势。

    一个仍能让他蜷缩其中不被凌冽寒风所伤所苦的姿势。

    而他的姐姐那个将只咬了一口便再也舍不得吃的半个馒头塞进了他手里说会讨饭养他的人也已离开了整整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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