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159、第 159 章

小说:十贯娘子 作者:老草吃嫩牛
    胡有禄使了从胎里争出来的力量嚎哭, 就整了一身的汗那一身酸味儿冲天而起便熏的胡有贵难受至极。

    从前日子不好, 便是跌落粪坑都不会闻出不对, 可现在日子好了, 家里又有个爱干净的嫂子, 就养的他们每天便是不入水上下都要使那泡了药草的温水擦一遍身的习性。

    而今做哥的已经当了好些年的老五, 人家上面也是四个哥哥, 小脾气早就养出来了。

    如此便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胡有禄还满面嫌弃的说:“二你多久没沐浴了?”

    胡有禄愣怔感觉大哥说的是人话却没听懂啊?

    还沐浴?他长这么大也没有沐浴过呀, 就实在脏了在家里寻个盆整点热水洗洗, 那脚指甲长了都是泡在水里弄软了撕下来。

    也不止他这样,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甚至城里有些不错的人家也是至多一月沐浴一次, 那些女子为何在脖下常备云肩, 那是女子喜欢用头油怕油了衣衫不好浆洗才有了各色云肩。

    可爱清洗的鼻子便机灵起来, 胡有贵捏着鼻子又往后躲:“二你都酸了。”

    “哎?”

    胡有禄举起袖子左右闻闻, 大哥瞎说什么呢?没味儿啊?

    他自是闻不出来的单单一个热水沐浴常人是过不到这般奢侈的那香水行最便宜的大池那也得十几文。

    一文钱能却能买俩粗面饼子了。

    看大哥步步后退胡有禄才察觉自己被嫌弃了便也讷讷的后退又看着穿着一身精致衣裳的哥哥心想是啊哥哥与从前不一样了我这等粗鄙的恶心人如何就有脸在他面前称弟。

    看弟弟后退胡有贵无奈便一伸手想扯着他的袖子走可胡有禄那袖子不结实他什么手劲儿一伸手便捞下人家一片袖来。

    这是多少年?多少人穿过的老衣裳了?

    胡有贵低头看着那片布这东西惯熟从前死人身上扒拉来回倒换是扒一次浆洗一次它最后便松散总是这种朽下场的。

    这衣的岁数怕是比有禄还要大了。

    如此他看着弟弟严肃的问:“京官虽不好做可是我记的他胡醇厚是南丰县的推官推官虽小也是朝廷命官是入流的老爷!

    咱们圣上爷历来体面大方正七品月给八贯五百钱年禄米九十石衙后最少还贴补两百亩的禄田给他家里嚼用他是推官掌书记又协管诉讼牙市里便是卖个牲畜立官契他羊皮契纸上盖印茶水钱也能整上几十文便他是个清流该他的过水一月也少不得三十贯的意思如何就让嫡出的儿子大冬日穿这样朽烂的袄子?”

    胡有禄看看自己缺了半截袖的袄子好半天才噗哧乐了他对自己哥哥说:“哥您怎么这样说话?我都都吓一跳!”

    胡有贵却盯着他认真问话道:“我问你呢你便不遮不掩好好与我说实话。”

    胡有禄摸摸袖子有些惭愧却早就习惯了也不觉着委屈说:“胡推官年富力强总是义薄云天。”

    胡有贵讥讽:“哼这是犯了老毛病。”

    胡有禄摇头:“他吃了教训早就不那样了而今至多每月出去十文钱接济一二文也学会探查一下对方需不需要帮衬他才会出手。”

    胡有贵却冷笑道:“狗吃屎一坨跟一条没啥区别自己的孩子还是照顾不到却要在外挂个人皮表示自己有人性!”

    胡有禄站在那边笑这都多少年了他哥哥过的日子他都过过了也习惯了更忍耐了想开了就加倍努力能让自己自在。

    他不在乎就笑说:“细想其实谁都不易我现在能来国子监也是他的好处。一码归一码你开头不指望也就不生这点气了他上有老下有小三个闺女俩儿子翻身小娘找了一大一小家里就乱成一锅粥又一个赛一个的有心眼子他自找麻烦下半辈子都没有一心人与他好过。

    除了这人家又从战场背回俩残疾弟兄。推官一月是能抓挠二三十贯可他家大业大自己里衣都是补丁套补丁。”

    胡有贵瞪他:“你倒是他的好儿子!”

    胡有禄却上前一步:“不不我不是他的好儿子我恨他他知道。”

    这还算人话生气便生气了何必给那没心没肺的解释。

    如此胡有贵点点头:“国子监的学生朝廷有米粮贴补你也识文断字如何就把日子过成这样?”

    胡有禄却噗哧一声笑了:“从前还好这一年他那救命恩人的孩子大了家里就紧凑初一十五阿爷阿奶就派人来与我哭说家里钱都被小娘管着他们却想给我存下一些娶媳妇。我又能赚几个?呵我这衣裳其实是冬日当了家里带来的换的这两套都是当铺子里的老货就难免不结实。”

    胡有贵吸气:“你去当铺?”

    胡有禄点头:“恩我去常去!换点米粮肚里不慌就能静心读书。家里今冬的份例一直没有送我就想兴许以后也不会送了……又自他~他找到你他就不太愿意见我这张脸也不愿意问我这个人了。哥你知道的内外两张脸他里面那张是怯懦种。”

    胡有贵眉毛一挑:“那两位老人家给你娶媳妇?我不信。”

    胡有禄无奈摇头:“怎么可能是给我找媳妇他们就是没钱花用了又没脸出外面说实话还总想端官老爷爹娘的富贵架子。  哥哥不要生气老人家年纪大了月月跟儿媳妇伸手便常被打击。兜兜转转不过是想起我这个念书的孙子还能划拉几个便月月派人来。”

    胡有贵咬咬后槽牙:“那你就给?”

    胡有禄痛快点的点头:“给!你们都没了战争起了灾荒来了村里年纪小的就有的是换出去与人做肉羊的可他们没换我咬着牙带着我逃了冲这一点我得给他们冬日里添碳买衣钱财身外物却哪有我的命值钱。”

    胡有贵能说什么只能哼了一声。

    可胡有禄早就想开了就笑着说:“我这些年没少读书却也学了些道理父父子子就是个倒立的过程开始爷大后来子大阿爷阿奶早就招惹不起晚辈他们手里无钱便想从我这里刮些壮胆。

    我更没指望他能为谁做主不是坏人的人往往最最可恨你能如何?远着离着大家都松一口气。他这辈子能活着把那头顾好就是我的福分你不知道他养着兄弟家孩子有三个那两人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他要给别人的孩子先贴补着把日子过起来外人都知道谁又不夸赞。

    咱能如何还得把这唯一的义薄云天的好名声维持下去不然还真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我也没想娶媳妇成家立业难不成哥就不是这样想的?我们都怕给旁人做不好父母索性就断了这个念头哥人都有不易我想的开你就想开了吧!”

    弟弟大了书到底没有白读。

    一阵寒风吹来胡有贵吸吸鼻子一伸手解开自己的熊皮大氅招手给自己弟弟围着搂着就往外走:“跟哥走哥养你!”

    胡有禄呲牙笑着掉泪:“不用我大了这几月不会分配银钱下月就会了我给人抄书写字儿过些时日年节到了中堂斗方都能换钱养活自己哥我字儿写的极漂亮是学里排第一第二的好。”

    “啊那以后都给哥写咱不卖字了。”

    “那可不成……”

    “听话!”

    燕京你能听到那外地的客商艰难跋涉千万里带着驼马入京驼铃叮当货车轱辘叽扭的在燕京石板路上碾过大风雪来了抬着主家轿子的力奴加快了步伐从胡家兄弟身边闪过。

    胡有贵披上亲兵为他捧来的羊皮斗篷拉着弟弟闪过驼队在人间悉悉索索的话语当中互相扶持一路穿街走巷就进了西市。

    西市从不畏惧风雪满大街的吃食摊子冒着热气就把可出来的燕京客都聚在了这条街道两边。

    胡有禄入坊就闻到了食物香气肉羹味儿能盖住一切气息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

    胡有贵一伸手摸摸弟弟干瘪的肚子叹息:“哎这么大的人了啥也没有啊!”

    胡有禄却笑了起来:“有哥呢。”

    胡有贵笑拉着他去了一处烧有火墙的店家贴墙靠着。

    那烹肉汤的老摊主显见是认识胡有贵的见到他便欣喜招呼道:“哎呦稀罕!大雪天儿您也是脚痒痒好时候好肉锅里烹着您那会子不来现下好了下雪了谁都想吃一口热乎的您到了来了?瞧瞧吧清汤寡水儿啥也没有了您来干嘛?”

    胡有贵笑笑伸手从腰下小包里抓出两把黄亮的钱儿放在桌上颇爽气的笑道:“谁要吃你那些边角就你那血脖子劣肉爷还不稀罕呢!赶紧唤你孙孙给老爷跑个腿儿尾巴肉铺选腰上三层白膘油的好肉给切刀来再过过你的老汤。”

    老店主笑的咯咯的掏了一把盐下锅又丢了几根老骨头进去这才一招手从铺子里喊了个小孩儿出来把铜钱数给他打发了他走了这才看看胡有禄打量半天才说:“这是老爷实在亲戚来城了?您也是个小气的大冷天儿老亲戚来了八仙楼去啊!”

    胡有贵温和的笑:“去不得熟人太多去了怕旁人与我会账欠人情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这是我弟弟。”

    胡有禄眨巴下眼睛又想哭可是腹中饥饿坐在肉锅老汤边上肚饿便赶走悲伤什么都顾不住了。

    看弟弟有些失态胡有贵便对老人家小说:“天凉您先把好汤给我来一碗。”

    说到这里他对老人家挤挤眼睛又看看那锅说:“出大力气~走走笊篱顺顺锅底您孙孙见天吃早就腻歪了有呢!今儿照顾下我弟弟呗。”

    老人家被看破到底哼了一声扭脸抓着笊篱到了锅边很认真的在翻滚的锅里转了半圈还真给他找出一些羊肝肺来。

    胡有贵站起来接汤端到弟弟面前胡有禄顾不得脸面刚要喝却被哥哥阻止。

    愣怔间他就看到哥哥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干饼就一块一块掰着往他碗里放。

    等到结结实实飘了一碗面细粮饼块儿胡有贵就满意的呼出一口气把汤碗一推道:“吃这个实在。”

    胡有禄吸吸气低头取了筷子手有点抖的将脸埋进大碗便只余呼噜之声了。

    隔壁食儿摊子开笼屉白雾缭绕胖腾腾的羊肉包子露了出来。

    胡有贵看弟弟吃的香便走过去拍了几文取了两个包子回来。

    他方坐下又看见隔壁的隔壁案板上放着洒了芝麻面儿的千层便又过去拍钱取了一刀饼回来放在弟弟面前……

    等到胡有禄吃的偶尔抬头面前已有一堆吃食他吓一跳抬眼看哥他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粗瓷碗边吃酒边看他笑看他惊愕就如小时候一般说:“看我做什么?吃吧且有呢别吃太快我给你买了好肉吃腰条!”

    胡有禄小时候跟哥去城每次走到肉铺就趴在人家木头板子上看着肉啃木头。

    每次都能把人家木头啃出内里白才被哥哥强背着走了每次他哥都哄他下次买下次买……到底是买了真没骗他。

    胡有禄点点头此刻已经不饿却馋那酒也不知道咋想的他便学着小时候的口吻说:“哥你嘴里吃的是啥?”

    胡有贵噗哧一乐看他长大了就取了一个碗往里面丢了五个钱冲着对街挂草葫芦的碗头店铺喊了一声:“店家!再打个好碗头来。”

    没多久那店里掌着酒缸的大伯出来接了空碗打了一碗酒送了过来。

    胡有贵把酒碗推到弟弟面前笑着说:“你大了喝吧只这酒一般就闲汉吃的淡酒也不稠赶明儿咱再闲了我带你去三家沟那边有的是好酒。”

    胡有禄笑笑端起酒碗仰头喝了半碗呲牙说了一声:“酸。”

    “啊。”胡有贵点头:“五文钱……”

    正说着老摊主的孙儿提篮送回来挂着白油的一大条熟肉老摊主接了肉就在案板上切他孙孙看的流口水老头儿扭脸去看胡有贵胡有贵被迫低头看酒碗人家就片了一块利落塞进孙孙嘴里将他小肩膀一翻又给了他一脚说:“快滚没眼色的东西!天冷的这样却在这碍事儿。”

    胡有贵咳嗽了一声仰脖刚预备饮尽劣酒无意看到坊间几个人就呛到剧烈咳嗽。

    胡有禄想起来给哥哥拍背却看到他哥哥招手把站在火墙边的亲兵喊了来又指指街那头。

    那亲兵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摸腰刀然而今日休沐都是便装。

    “怎么办大人?”

    胡有贵无奈叹息最后只得低声道:“赶紧回亲卫巷喊你们几个大人速来。”

    那亲兵道:“远了吧今日金吾卫的柳大人班儿。”

    胡有贵咬咬后槽牙:“他的班儿?这怎么出来的?他都不知道老爷子跟少爷们跑出来了?我就不信他!你也给我长点记性长刀卫是长刀卫金吾卫是金吾卫。”

    那亲兵面色一白抱拳迅速离开。

    胡有禄脸上不好看胡有贵却对他一笑:“吃你的没事儿。”

    武帝杨藻今儿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反正竟带着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父子四人兴致勃勃的在西市晃悠起来了。

    瞎眼的老者带着孙女走到胡有禄面前:“老爷听曲儿么?”

    胡有禄看看他哥吸吸气就把桌上的羊肉包子送给这爷孙后摆摆手那卖唱的祖孙千恩万谢的离开。

    胡有贵看着街面嘴角勾勾笑。

    他一直四处观察的等着等到大麻烦溜达过这口羊肉锅胡有贵就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千层饼到案板前一呼啦把肉卷进饼里将饼塞到愕然弟弟的怀里拉着他就跟了过去。

    今日有雪又是休沐皇爷本不想出来的可是听到钦天监说雪势会很大他便忽然有了出去转悠一下的想法。

    人家是皇帝想出来不被人看到自有人家的办法可惜他家耳目多也不知道怎的就……躲了一路值更的亲卫躲了路上到捡了三个儿子怎么办?只能被迫带着一起到西市热闹。

    这父子几个都是那种没见过世面做皇牢底的人如此一进西市就有些兴奋真真啥也没见过看啥都稀罕见天琼浆玉液山珍海味的吃着入了西市没几步却停在卷杂菜的春饼摊子前不想走了。

    真不怪他们从前邵商没这份热闹进了燕京就没出来过。

    春饼摊子前头皇爷摸摸腰下的包儿想掏钱他心情很好就想如民间朴素老父亲般给儿子们买饼吃却猛听到身边有人干咳嗽。

    这父子一起抬头便看到扯着弟弟的胡有贵。

    皇爷内心羞愧架子却得端起说:“怎么是你呀?”

    胡有贵松开弟弟抱拳施礼笑着说:“给您老问安诸位小爷问安小的在那边吃肉汤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时运抬眼便看到天仙下凡了。”

    六皇子正在东张西望猛听到仙字立刻惊醒般的东张西望:“仙人?哪儿呢哪儿了?”

    找了一圈仙人没看到又不死心的问那春饼婆婆道:“老人家仙人在哪儿?”

    他肥胖就显的痴愚。

    老太太看他穿一身金贵衣裳却是个不机灵的就同情满满的看着皇爷道:“老客您也不易今儿天不好您可好好带着他可别跑丢了这西市什么人都有呢。”

    二皇子杨贞脸上当下就红了拉起弟弟走到一边骂他:“仙!仙!仙个屁你别乱动啊!”

    六皇子眼睛晶亮的:“神仙~屁?”

    说完闭眼闻味儿。

    皇爷无奈的拍拍脑门拍完看着胡有贵说:“你想让我回去?”

    胡有贵好脾气的笑笑:“谁敢啊您逛您的小人转悠小人的就是赶巧了。”

    皇爷哼了一声:“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胡有贵却说:“那肯定不成看到了您便离不得小的了。”

    皇爷瞪眼威吓他:“这话有意思怎么离不得了?”

    胡有贵上前一步看看那饼又看看皇爷腰下的褡裢包儿笑着说:“您老是带银子出来的吧?”

    皇爷有些得意的拍拍包儿:“那是自然。”

    说完他打开包儿给胡有贵看了一眼笑道:“哼朕咳~真是什么都预备齐全了还用你们说何不食肉糜的事儿在朕不可能!哼~!”

    可胡有贵却说:“您老高瞻远瞩自是什么都想到了。可这是五两的锭像是这种成色的锭是上货而今坊间一两柜上换钱儿是一千三百文咱就算一贯千文也是六七斤铜您给几个少爷换开这最小一锭银买这饼儿是三文一卷四人十二文那您五两银换开剩下的这小四十斤铜板你老是扛着还是背着逛这坊市?”

    天家父子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再看这长长的西市便有些压力了。

    好吧。

    皇爷到底端的住他故作深沉的拍打下大氅很不客气的对胡有贵道:“你背着。”

    胡有贵却说:“小的要保护您不方便再者小的虽是行武的却也有些气节最讨厌黄白之物您不能拿它侮辱小人。”

    背着几十斤铜去护卫四个人他又不傻。

    皇爷气闷:“你们几个胆子是越来越大你看那些他们谁敢这样?这这都怪青岭就把你们惯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赶紧滚!”

    胡有贵却嬉皮笑脸的:“瞧您说的先生眼里只有大孙子我们算什么?如今他是谁也瞧不上的这么着您带着小的在身边伺候吧……”他上前一步打开腰下的小牛皮包晃晃露出里面黄生生的铜钱道:“小的有钱儿。”

    皇爷吸吸气背手走了一步又回身一伸手就把胡有贵腰下的那个包儿揪了下来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胡有贵嘴角抽抽扭脸却看到他弟抱着个大肉饼子一边狠叨叨的吃一边看大戏般的看看前面再看看自己哥哥。

    哎呦好不容易有个休沐这一茬一茬就愁死个人了。

    胡有贵拉住自己弟弟便迅速跟了上去。

    这一群人却没看到本靠在碗头店下的一排取暖游手闲汉看他们离开便一个个站起来束着袖子慢悠悠溜溜达达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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