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汴京城南的大街上飞驰着，驾车的自然是钟粟的老司机路贲。</p>
不管是转弯，还是压到了坑坑洼洼，车身都保持着较好的稳定性。</p>
最重要的是，吕嘉问在车中感觉不到平时乘坐马车时的那种剧烈颠簸。</p>
除此之外，车中的设施也让他耳目一新，他再也不能轻视这种马车售卖产生的“微薄利润”了。</p>
“钟老弟，你的确有两下子啊，我算是服了你了。”</p>
还没到大车店，吕嘉问就忍不住说道。</p>
“小子受宠若惊啊，这么说吕知府是答应了？”</p>
吕嘉问笑而不语。</p>
到了大车店之后，吕嘉问前面带头，几个打杂的伙计慌忙上前见礼，他都视而不见。</p>
吕嘉问带着钟粟来到角落的一处房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立刻点头哈腰问好，带着一脸的震惊。</p>
钟粟看现场的情形，虽然大车店的幕后老板是吕嘉问，但显然吕嘉问平时来的次数并不多。</p>
这次突然前来，管事和伙计这些人显然有点措手不及。</p>
“老赵，准备笔墨纸砚。”</p>
管事老赵答应了一声，立刻摊开了桌子上的纸张，然后迅速研好了墨汁。</p>
吕嘉问二话不说，拿过一支诸葛笔提笔就写，一张协议很快完成。</p>
钟粟看了看，虽然道德上有污点，但这笔字还是非常漂亮的。</p>
吕嘉问等到墨迹稍稍干了之后，立刻在自己的名字旁边按上了手印，好像生怕钟粟会变卦似的。</p>
钟粟也毫不客气，签字按手印当即完成，成交！</p>
随后两人再次哈哈大笑，一次生意上的合作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p>
这是钟粟经商以来最为快捷的一次合作，他也由此发现，吕嘉问这个人也不是没有优点，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p>
钟粟其实心里有思想准备，吕嘉问这种随意叛主的人行事作风不好琢磨，如果实在不行再让出半分利润也可以，求稳才是最主要的，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倒是便宜了自己。</p>
两人签订了协议后，吕嘉问也不愿多做停留，给赵管事吩咐了几句便叫上钟粟一起离开。</p>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吕嘉问拍打着马车上的简易扶手，笑着说道：</p>
“钟老弟啊，你现在随时可以来大车店停车，如果地方不够我再想办法腾地方。”</p>
“够了够了，完全够了。”</p>
钟粟讪讪地回答道，不由得感叹，老吕这家伙决心不小啊。</p>
“那就好，你这马车的确让我大开眼界，有了这次合作，以后有什么别的想法尽管开口就行。”</p>
钟粟能看出来，吕嘉问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还是有些眼光，坐了一次马车，便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巨大商机，这可不是市面上那种一把铜子儿就能买到的大路货。</p>
而且听他的语气，如果还有合作项目，还可以继续开展合作。</p>
其实吕嘉问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汴京的大贵族和大商贾可是不少，他又经常因为各种原因出入于各个酒楼，到时候架上一辆这样的马车，不失时机地炫耀一番，那些中高端人群不动心才怪呢，到时候就可以趁机植入广告。</p>
钟粟虽然猜不到吕嘉问的想法，但也知道吕嘉问肯定有自己的打算。</p>
“吕知府，为了庆祝合作成功，这辆马车就送给你了，是刚刚从车坊出来的，我也是第一次乘坐。”</p>
钟粟试探着问道。</p>
“这不太好吧，咱们的合作还没有开始，钟老弟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p>
“吕知府这就见外了，就算没有合作，送你区区一辆马车又有何妨？”</p>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p>
吕嘉问嘴上这么说，心里暗暗吃惊。钟粟说这辆车是刚刚出厂的，看车上的装饰情况，应该不假，由此可见，他已经算准了自己一定会选择跟自己合作，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p>
自己纵横汴京几十年，能让他看不透的人还真不是太多，钟粟让他有些吃惊，明明也就是个半大小子，却处世非常精明，而且步步为营。</p>
最主要的是，他在汴京都没有呆多长时间，居然迅速取得了赵煦的信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p>
除了这一点，他还有朱太妃和长公主两个大靠山，明明接触时间不长，但从长公主的表现来看，钟粟显然已经取得了朱太妃的信任。</p>
虽然两人心里各有想法，但还是一路谈笑风生。</p>
马车一路来到了钟粟的蕤园，然后放下钟粟，顺带客套了一番，邀请吕知府进去坐坐。</p>
吕知府知道也就是客套而已，便要准备回去，这是正好大门开启，只见一个黄门内侍急匆匆赶了出来。</p>
“钟大监啊，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太妃和长公主今天兴致正好着呢，召你入宫陪陪，总算等到你了。”</p>
“让您久等了，实在不要意思，出去办了点小事情，咱们这就进宫。”</p>
钟粟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笑吟吟地打着招呼，真是神助攻啊。</p>
“让奴才久等算得了什么，太妃那里着急啊，赶快随我进宫吧。”</p>
黄门内侍一个劲儿地催促着，钟粟赶紧吩咐李宽备车。</p>
吕嘉问也就停留了片刻，却看到了这样一幕，他默默无语，放下轿帘离去。</p>
不得不说，吕嘉问的内心是复杂的。</p>
钟粟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却迅速成了赵煦和朱太妃、长公主的大红人，这样一个人，就算把曾布章淳不放在眼里都不是不可以。</p>
如果钟粟某一天获得了功名，弄不好出将入相位居一品都是有可能的。</p>
现在能够和钟粟搭上关系，还真是时机正好合适。</p>
现在的钟粟，对吕嘉问就是一支潜力股。</p>
这也是钟粟期望的效果，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p>
吕嘉问默默回到了家中，他已经没有了心思去府衙上班。</p>
一回到家，他就嚷嚷这吩咐道：“官家，把十天前山阳县令送我的那对象牙塔送到钟大监的府里去。”</p>
“东家，那对象牙塔听说是山阳县令从万里之遥的天竺过弄来的，送给钟大监是不是……”</p>
官家可是非常清楚吕嘉问的为人做事，不到形势需要的时候，这么贵重的礼物宁可打烂也不会随便送人的。</p>
“怎么这么多话，让你送你就送，你以为天竺国的就一定好吗？还不就是个玩物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赶快让人送过去，你亲自看着包好了，如果弄坏一点点，小心你的狗爪子。”</p>
官家多说了一句，就遭到了吕嘉问的咒骂，他觉得心里真是好冤枉啊，明明是为东家考虑的啊，怎么会这样。</p>
吕嘉问的想法不言而喻，来而不往非礼也，投机投资都资要趁早，一旦被人抢先了就不好办了。</p>
再说像这样的礼物，虽然贵重但他也不缺，多一件少一件没多大关系。</p>
他也知道，钟粟这会儿已经进宫去了，趁他不在送过去去时机刚刚好。</p>
等到他回来，东西已经放那儿了，他还能怎么样，自然不好意思回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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