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凛洌的官道上，残雪因为阳光的沐浴偶尔出现了部分消融，然后很快又被冻结。</p>
冻结的碎冰碴和积雪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形态。</p>
远处的山野，完全笼罩在白茫茫或灰蒙蒙的的雾气中，偶尔会有一棵高大是树木被风吹掉了积雪，显得突兀而又孤独。</p>
各种野兽也感受到了大自然的严酷，趴在洞里享受着提前准备好的过冬食物。</p>
登封通往汴京的官道上，两辆骡车将地上的残雪碎冰压得嘎吱嘎吱作响。</p>
两名看不出年纪车夫包裹得严严实实，兽皮缝制的大衣透出一副扑面而来的粗犷。</p>
“石头，驾车小心点儿，路上又是雪又是冰的，万一滑到沟里就麻烦了。”</p>
车里面一个人扯着嗓子说道。</p>
“老五叔，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这趟差有多重要，不会有事的。”</p>
叫石头的车夫答应道。</p>
“虽然说差事重要，但也不能太着急，万一出事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到了前面避风处咱们再歇息，反正今天晚上天黑前一定能到汴京，不着急。”</p>
“老五叔你就放心吧，我会留意的。”</p>
两辆车转过一处山头，石头发现这里恰好处于背风出，用来休息似乎比较合适，便停下了车。</p>
“老五叔，这里我看可以，就在这里歇息吧。”</p>
石头说了一声，一个叫老五叔的人走出车中看了看，“就这里吧，咱们稍稍歇息一下，不过骡子停留的时间太长会受不了的，活动起来反而没问题。”</p>
老五叔说完，再次返回车中，石头也跟了进去。</p>
车中倒是温暖如春，每辆车两个人，围着火炉喝了一小会儿热茶，身子马上暖和了许多。</p>
“石头，剩下的路我来赶车吧，你在里面歇歇。”老五叔和石头商量着。</p>
“没事的，老五叔，您老就在里面呆着，万一冻坏了身子，五婶会骂我的。”石头笑着说道。</p>
“叔我在这条路大冬天也走了好多次了，至于你说得这么娇贵？倒是你小子要注意一些。”</p>
两人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骡子的叫声，车子明显开始摇晃。</p>
“赶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p>
石头立刻伸出头去，仔细看了看，只有满山积雪，其他什么都看不见。</p>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石头不解地说道。</p>
“不对，立刻出发，根据我的经验，这里恐怕有狼出没，咱们看不到，但牲口已经闻出味儿来了。”</p>
“什么，会有狼。”石头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p>
老五叔是经常出外的人，他说有狼，多半不会有假。</p>
石头赶快坐到了车辕上，对着另一辆车简单地说了几句，两辆车立刻出发。</p>
狼的活动区域一般都是固定的，但现在大冬天的，如果找不到食物，它们也会离开原来的范围。</p>
经常跑山路的人对狼的习性也了解不少，一般都能设计好路线，尽可能避开。</p>
但狼这种动物智商不低，它们也会摸索出过往人群的活动规律，可以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p>
而且狼通常都是群体行动，一旦遇到，几乎没有摆脱的可能。</p>
石头便走边警觉地看着，他一起放过羊，对狼群的习性也了解一些。</p>
车走了一小段路，大家很快发现，官道的一侧远处似乎有几个点在动。</p>
“不好了，果真有狼。”石头小声地说道。</p>
两个车夫立即猛抽了骡子一鞭子，其实别说拉着车，就算是没有负重，骡子也跑不过狼。</p>
现在已经遇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抽打骡子只是下意识的动作。</p>
再走一段，星星点点的狼群开始聚集。</p>
等靠近一些，石头发现，虽然不算很多，但也足足有三四十头。</p>
五叔，你来赶车，我收拾他们。”石头说完，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已经从车中伸出半个身子的老五叔。</p>
“好吧，小心一点。”老五叔闷声答应道。</p>
石头知道，到了这个地步，怕是没有用的，只能拼一拼，如果能挨过这一阵子，赶到前面的村庄，狼自然会退去的。</p>
石头从小练就了一身甩石鞭的本领，虽然不能够百发百中，但十发**中问题不大。</p>
这个方法不仅仅可以对付野兽，就算是对付小股的劫匪也很实用。</p>
可惜的是，他身上带着的石头并不多。</p>
甩石鞭这个东西，东西方国家都有，各有各的叫法。</p>
钟粟知道有一个地方，管这个叫水炮，如果要用就叫打水炮，这个名字发明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歧义的，但到了后世就完全变味了。</p>
他不明白这玩意如果说是炮还有那么点意思，那水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从打水漂衍生出来的？</p>
但不管怎么样，东西方，包括华夏各地，结构形制略有不同，但基本原理相通。</p>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一个手持式抛石机，两根绳子系着一个皮套子。</p>
使用的时候，在皮套子里放上石块，然后用力甩起来，等到力度足够的时候突然将石头甩出去。</p>
甩石鞭掌握的难度一点儿也不亚于狙击枪，整套动作从加力到发射，基本都要在运动中完成，瞄准的困难非常大。</p>
这钟武器要完全掌握，需要在空旷无人的地方练习，否则很容易伤到旁边的人。</p>
就算旁边没有人，伤到自己的可能性也是有的，石头大腿上有一个伤疤，就是当时练习时不慎伤了的。</p>
不过好在只是伤到了大腿，如果位置稍微偏点儿，恐怕子孙根会保不住的，那就只能一辈子打水炮了，别的炮也只能想想了。</p>
石头原来是放羊娃，后来跟着老五叔一起去烧炭，再后来就被编入了钟粟的采煤队伍。</p>
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押运两个新烧制的陶土炉子到汴京，然后送到将作监再返回登封，任务就算完成了。</p>
可怎么也没想到，遇到狼这种小概率事件却发生在了他们身上。</p>
好在石头喜欢玩甩石鞭，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恐怕真要派上了用场了。</p>
石头原来觉得，只要狼群不至于一哄而上，他就有把握一个一个打的满地找牙找眼球。</p>
但狼可未必会按照他的想法出招，一旦不按套路来，那就麻烦了。</p>
最让他郁闷的是，手头上只有十几块石头，能打中十来只狼就不错了，那后面的几十个又改怎么办呢？</p>
而且还要尽量确保打中眼睛之类的要害，虽说狼皮比不上大象皮，但在饥饿的驱使之下，如果不是被打中了要害，他们还会带伤继续追踪。</p>
想到这里，石头心一狠，今天就豁出去了，大不了拼了。</p>
随着狼群的接近，石头也看清楚了，最前面的一头狼应该是头狼，个头最大，隐隐就是主帅的模样。</p>
石头想了想，无路如何要先将头狼伤了，起码可以挫挫群狼的锐气，震慑一下狼群。</p>
石头找到了一块大小比较合适的石头，然后放在了甩石鞭的皮碗中。</p>
现在只要头狼到了射程范围，他就立刻出手，第一个回合必须取胜，否则会很不利。</p>
群狼的速度很快，美味的引诱让狼群变得焦躁起来。</p>
越来越近，石头手中的甩石鞭开始在空中画起了正圆形，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准备随时打出去。</p>
头狼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是饥饿难耐，突然脱离狼群加速冲了过来。</p>
石头手中的甩石鞭也突然加快了速度，猛甩了几圈，一颗石炮奋力打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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