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零售改批发~

    大长公主到底没对魏家赶尽杀绝, 只是带走了明珠君主的棺木,又逼着魏轩写下休书。自此她便入了灵隐寺,带发修行。

    大长公主自知杀孽太重, 便终日诵经。想以此种方式, 为丈夫女儿修个来生。

    另一边,逃过劫难的魏家人, 只觉得大长公主是看中魏婉柔,这才放过了魏家。

    自此魏家便开始悉心教养起魏婉柔来, 把她当作魏家的保命符。

    那镇远侯魏轩也十分奇怪。

    明珠郡主在世时, 他并未真心善待。反倒是郡主不在了, 他又开始悔不当初。直说此生再也没有明珠郡主那般真心待他的女子了。

    自此以后, 魏轩也不知道是惧怕大长公主的报复,还是对明珠有愧。十年都未曾娶妻, 也不大在意镇远侯府里的事,反而躲在自己院中读书。

    这人倒像是彻底废了一般。

    再说那魏婉柔,倒是当真有几分好运。

    据传, 她生得和明珠郡主倒有几分相似,特别是气质十分相像。

    年少的魏婉柔, 曾亲自去灵隐寺常跪跟大长公主请罪。

    也因此, 侥幸得了公主召见, 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旁人自然不得而知。

    只是自那以后, 便有传言流出, 魏婉柔得了公主的青眼。镇远侯府从此便太平了。

    自那之后, 魏婉柔在魏府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甚至被老夫人留在身边教养。

    魏婉柔也是个乖觉的,自此每逢初一, 都会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到大长公主那边,以表心意。

    公主倒也不曾拒绝过,只是也没再同她见面。

    刚好镇远侯并没有其他子嗣,魏婉柔慢慢就成了镇远侯府最尊贵的女孩。

    说起来,魏婉柔也颇有几分心机。

    前年时,不知怎么的,她在灵隐寺偶遇了大善禅师。

    禅师观她面相,当场便说,此女是天命之人,将来贵不可言。

    此话一出,几位皇子闻风而动,都对魏婉柔起了几分心思。

    九王爷离开京城之前,也曾因缘巧合见了魏婉柔一面。

    巴掌大的脸,带着雾气的杏眼,病弱苍白的面皮,柳条似得细腰肢。

    多走几步路,她都会累得呼哧带喘。小风一吹,她就能倒下。

    这般病西施般的样貌,九王平生最是不喜。

    他倒觉得大长公主之所以不跟魏婉柔一般见识,是可怜这女子生了一副短命相。

    也不知道魏家怎么想的。明珠郡主先天身体孱弱,底气不足,所以才生得弱不禁风。

    这魏婉柔倒像是硬生生被饿出来的。

    至于说她命格贵重,怕是大善禅师一时眼拙,看错了。

    厉琰突然又想起,另一个杏眼星眸的小姑娘。

    那姑娘初见时也是苍白瘦弱,可她的双眼中却带着光,就如同垂死挣扎的山猫儿一般。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放弃。

    再见之时,虽说仍是没能养胖,可小姑娘脸色红润,看上去十分健康。她浑身上下,都带着蓬勃朝气。

    厉琰本人,在京中时常被人叫他疯狗。一旦生气了,就连那群兄弟都忍不住会惧怕。唯独那山猫儿似的姑娘,半点都不怕他,反倒还敢跟他斗智斗勇。

    想到那样一双顾盼生辉的杏眼,厉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魏婉柔靠着挨饿,或许在体态上能够神似明珠君主。

    陈宁宁这正主,却在气场上,像极了大长公主。

    或许,此时她身居低位,这才如此低调。若是有朝一日,迫不得已上了战场,这小山猫定然也会让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杀出一条血路来。

    所以说,假的真不了,土鸡就算再怎么折腾,也变不成凤凰崽。

    想到离开京城前,六王兄还在谋划,想要把天命之女娶回府里,厉琰突然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六王一向喜欢做一些面子上的事。如今在朝堂之上,被称为“贤王”。

    只是不知这贤王若是娶了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女为正妃,这名声是否继续维持下去。

    厉琰连忙又写了一封密信,让密使给兄长带了回去。

    他又忍不住暗自分析起朝堂形势。

    如今,大长公主虽然在灵隐寺念佛。可她在朝中威望极高,又是父皇真心信赖之人。

    六王要娶魏婉柔,怕是也在打大长公主的主意。

    如今大长公主只有两三年的寿命。若是从前厉琰定会觉得,她若死了,反倒能省下许多麻烦。

    可再一想起,山上种地的那只小山猫儿。

    厉琰突然又觉得,让大长公主继续活着,对他们似乎也没多大影响。

    那只山猫儿那样依赖家人,若是知道她还有个外婆在,定会心生欢喜吧?

    只是要想救下大长公主的性命,少不得再培育出一株仙草来。

    陈宁宁既然能种出一株,如今再让种一株,应该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厉琰便叫了心腹,一同骑马奔着二牛村而来。

    …

    与此同时,陈家仍是一如往常那般。

    陈父听闻女儿种的血牛筋,价值五百两黄金,便忍不住感叹:“或许,当真如那杂毛老道士所说,咱们宁儿是个有福之人。如今连这种药草都能种出来。将来就算想招赘,也会更容易。”

    陈母正喝着红色凉茶,听了这话,手腕一抖,又连忙用双手护住茶杯。这才心虚地问道:“相公,你从哪来听来的这些话?”

    陈父便笑道:“宁宁福星转世这事,不知怎的,在我们书院里传开了。若不是我拦着,恐怕又有媒人跑来咱们家里提亲了。娘子还不得被他们给烦死。”

    陈母顿时便急了:“这帮人吃饱撑的,莫非专门盯着咱们家宁儿不成?”

    陈父耸了耸肩,又叹道:“谁叫咱们家咱们家闺女这般出色。可不是有人一直盯着吗?”

    “那你倒是如何跟那些教书先生说的?”陈母又问。

    “就说,咱家不打算嫁女儿,再过几年,打算给宁儿招赘。”陈父老实地说道。

    陈母挑眉又问:“那些先生没有嘲笑你?”

    陈父摇头道:“这有什么可嘲笑的?我说如今有了庄子,正好招个上门女婿,帮宁儿一起打理。书院那些人都是一心科举的,大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又愿意做农活,后来便没人找我说亲了。

    倒是徐掌院那边,如今待我极好。还劝我说,咱们家宁儿不一般,保不准将来能有大机缘。叫我千万别随便把宁儿嫁出去,或者随便招个女婿。我就说吧,但凡见过咱闺女的人,都会喜爱她。”

    陈母又叹道:“反正那些人不来打扰咱们,便是再好不过了。好好喝你的凉茶吧。这可是你女儿亲手给你炮制的。

    这么一壶,怎么也值得十两黄金吧?也就是宁儿,对你这当爹的大方得很。还说这茶或许对你的老伤有些好处。”

    陈父既是感动,又是发愁,最后只得摇头说道:“这丫头还真是胡闹。她就没找人去城里打听,问问这药草到底怎么卖?”

    陈母连忙说道:“那日也不知道远儿跟宁儿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两兄妹回头便说,这草牵扯太大,不能轻易曝露于人前。不如咱家先留着。你女儿便说,正好留下给你补身子用。”

    “我哪里用它补身子,简直胡闹。你让宁儿收好了。不要再弄凉茶了。”

    夫妻俩正说话,突然听见吴妈在院子里喊道:“老爷,夫人,上次那位军爷又来拜访咱们家了。”

    上回陈父不在,自然没见过厉琰。此时一听这人来了,连忙迎到院外来。

    咋一看厉琰那张脸,陈父不免有些震惊。

    他从未见过这般俊美却又仪表不凡的男子。

    自家宁远按理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可到了这位军爷面前,却不免显得有些逊色。这位小军爷虽然男生女相,只可惜他通身上下都带着引而不发的刚强之气。

    陈父连忙施了一礼,又说道:“承蒙恩人上次相助,陈某实在感激。”

    厉琰连忙说道:“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多礼。这次承蒙陈姑娘相助,厉某才能找到那株救命草药。如今再次冒昧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商。不知能否再见陈姑娘一面。”

    陈父见眼前这青年军官倒是也十分守礼,便点头道:“小女还在山庄上。军爷不妨随我先到内堂小坐。这就打发人去叫她回来。”

    如此这般,两人来到客厅。

    陈父向来交往的都是文人墨客,所谈内容多是些书籍学问。如今又添了种植花草的爱好。

    可跟这位年轻军爷坐在一处,陈秀才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偏偏那位军爷也是不爱言语的。

    无奈之下,陈父只得让他多喝点女儿做的凉茶。

    天知道这壶茶十两金,看着小军爷那般喝,陈父心里都在淌血。

    更愁得是,这小军爷大概是口渴了。也没跟他客气,直接灌了三碗茶下肚。

    陈父早已笑不出来了,连忙也灌下了两碗凉茶。

    眼看着茶壶空了,正想着要不让婆子泡些上好茶叶端上来,却见那小军爷正一脸意犹未尽,又开口说道:

    “陈姑娘烹茶实在好手艺,上次喝了这凉茶,实在难忘得紧。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喝到。”

    “……”这是点名还要喝他的凉茶?

    一时间,陈父欲哭无泪,心里有苦说不出。

    就在他犹豫着,让下人把明日份的凉茶,煮了端来时,陈宁宁终于赶回来了。

    之前,陈宁宁已经跟兄长分析过,英国公是太子亲舅舅。

    太子病重时,便把一手带大的九王,托付给舅舅,送到殷家军里历练。也算是为了九王留条后路。

    当日,他们在潞城遇见的一黑一白两位小军爷,皆是天生贵气,仪表不凡。

    陈宁宁较劲脑汁,也没想出书中对殷家军的详细描写。

    就算写了一些,也是九王秉性残暴,在上京大开杀戒,株人九族。

    除此之外,连九王相貌都没有描写过。陈宁宁自然也无法推测。

    倒是陈宁远觉得,那两名小将不是殷家军的嫡系,便是与九王有关。也正因为如此,王生平才会这么快便入狱,陈家也顺利得到了补偿。

    只是陈宁远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他们为什么那么帮衬陈家?到底有何图谋?

    陈宁宁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一切都与那块玉佩有关。

    只是她记着原著中,原主费尽心思,陷害丈夫,总算回到侯府认亲。

    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对她十分冷漠,更像是有仇一般。到最后,原主被送到庄上,再无人问津。

    原主的存在对于镇远侯府,并没有那么重要。

    再说九王那一系,也未必看得上镇远侯。

    细细思来,陈宁宁那个身份,可有可无。至于那些人的图谋,她也猜不着。反正不能是贪图美色。

    在这方面,陈宁宁倒有几分自知之明。最关键的是,九王爷一生只爱太子一人。

    若如长兄分析得那般,五百两金的血牛筋,当真送到太子手上,便能改变全书脉络。

    别说一株血牛筋,她倒宁愿把所有血牛筋,无偿上交给殷家军。

    陈宁宁原本已然想好了此事。可惜,那位小军爷再也没有消息。

    陈宁宁便又想着,血牛筋也不过是变异牛筋草。或许,当真没有那么大的效用。便把这事抛在脑后,继续在庄上忙自己的事了。

    直到今日,收到家人来信,她这才匆匆下山来。

    见到小军爷那一瞬间,陈宁宁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

    “军爷这次来,莫非还有事情吩咐?”

    厉琰一看,这姑娘果然很像小山猫儿。

    她不伸爪子时,样貌倒是可爱得紧。

    等什么时候,等她不顺心了,便会一跃而起,腾腾快快大闹一场。到时候,就会变得生龙活虎,朝气十足。

    厉琰看着陈家小姑娘那张白里透红的面皮,那双坦荡从容的杏眼,小巧鼻头上的薄汗,以及明艳的唇角。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满意极了这副长相。

    这才是大长公主外孙该有的样子。

    或许,就连厉琰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

    “前几日,太过匆忙,不曾自报家门,厉琰实在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着,他便郑重行了一礼。

    陈宁宁听到这名字,心脏瞬间便开始剧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也就是她混迹生意场上多年,早已练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铁面皮,不然非暴露了不可。

    这算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陈宁远不过是猜测这位军爷多少也与九王有关,是九王心腹也说不定。哪里又想到,这人便是九王本尊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太子没死,九王也不是杀人如麻的疯狗暴君。

    陈宁宁故作镇定,又笑吟吟地回礼道:“厉爷实在客气,我们才要感谢厉爷。只是不知令兄用了那株药草,如今如何了,可痊愈了吗?”

    厉琰突然发现小山猫变乖了许多,面上也越发讨喜了。

    他一时也没想太多,只含蓄地说道:“到底有些效果,厉某这次冒昧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敢问姑娘那里,可还能种这种药草吗?需用多久,才能种出来。”

    陈宁宁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又忙说道:“上次知道军爷用血牛筋,我便赶忙回到山上,又找张叔叔讨要,带了一些回家来。原本还曾想过,给军爷送去,只可惜我们不知您的姓名,也没有地址,唯有继续等着。正好军爷又来了,不妨随我到后院先去看看。”

    厉琰心中暗叹,果然在种菜上面,陈宁宁从来不会让人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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