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二次相聚

小说:寄沧海 作者:孟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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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开上次因为遇袭没吃成的面,说来这是三人第一次安稳地坐在一起。点菜的时候,方回也不推辞,挑着主打,选着时令,挑选的同时不忘问静姝和陈卓英的意见,三人搭配着口味,笑着点着,气氛和谐又融洽。

    一番选择过后,跑堂领命退下,雅间便只剩他们三人。

    方回喝了口茶,惬意地伸了伸懒腰,便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大呼:“舒服啊舒服!”

    静姝噗嗤一笑,瞥了眼懒洋洋放任自我的方回,再看向坐的板正严格自律的自家心上人,深觉对比未免太明显。

    “累吗?”静姝不由问。

    陈卓英也在喝茶,听见问,把杯子放下抬起头,眼神里溢满温柔:“不累。”

    静姝以手支颐,侧着身瞧他道:“每次都说不累,仿佛是个铁人。”

    陈卓英微微一笑,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掌,道:“你呢?”

    “我也不累。”静姝立即道。

    “看吧。”陈卓英点点她。

    静姝立马喷笑。是啊,她和陈卓英一样,因为聚少离多,见面只想诉甜回避诉苦,两人珍惜着短暂的相聚时间,都不愿因为琐事把气氛充斥。

    两人兀自甜蜜。方回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却又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就欺负我孤家寡人吧!”

    静姝不满地转过头看他:“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瞧你一会儿一叨叨……”

    “嘿!”方回一听,却了不得,惊讶道:“出格?你还想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说完,别有意味地向陈卓英挑挑眉。

    静姝脸上一烫,道:“你少胡说了你!”刷地一下又把头转向陈卓英。但想到刚才无意中说出的话,看到陈卓英不觉脸上更热。还是陈卓英见她脸颊红扑扑一片,抬头以目示意了下方回,拍拍静姝的脑袋道:“不用理他。”

    静姝撒娇:“方回真烦人。”

    “对。”

    静姝扑哧再次乐出声。

    立即招来方回一顿哇哇大叫:“卓英,你变了!”

    三人闹了一会儿,菜开始慢慢上来,一碟碟精巧别致,静姝却不大吃得下去。

    她正在生理期,小腹一直不大舒服,胃口自然也不会多好。但又不想扫兴,只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汤。

    陈卓英很快发觉,靠过去低下头看她,温柔道:“怎么了?”

    静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女孩子的私密事,她有些说不出口。但抬头看着陈卓英信赖的眼睛,她又觉没什么说不得,脸色泛红,朝他低语几句。

    陈卓英听完似乎小小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放下筷子,捉住她的一只手,道:“肚子很疼吗?”

    “不疼不疼。”静姝见他反应这么大,连忙摇头小声道:“真的不疼,已经快过去了,今天是第三天……没那么严重,只是不想吃东西。”

    见她这么说,陈卓英这才微微松一口气。他摸摸静姝的脸,忽然站起来朝包厢外的侍从叮嘱了几句,转身回来坐下。

    方回问:“你干什么去了?”他当然知道对面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但一直故作不见所以也没听到俩人的谈话内容。

    陈卓英:“没什么,要了杯水。”

    “水?”方回疑问:“你手边不是有茶水吗?”

    陈卓英没回复他,他只好莫名其妙地又自己吃自己的。

    静姝那里却知道陈卓英给他要的什么水。

    “这都知道?”她朝陈卓英眨眨眼睛,陈卓英看她一眼,坦白道:“……就知道这么多。”

    已经很了不起了。静姝发觉陈卓英就像宝箱,越深入挖掘长处就越多,这些都是细微的无声的,稍有疏忽就容易被忽略,而她没有忽略。

    陈卓英那厢不知道她所想,已经又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吃不下就多喝点热汤,暖胃。”

    “嗯。”静姝听话地喝了一口,仰头朝他嘻嘻笑道:“也暖心。”

    陈卓英弹一下她的额头:“油嘴滑舌。”

    两人正腻着,雅间的门被敲响,陈卓英说了声请进,就见刚才受他嘱托的侍从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套白瓷茶具,他道:“先生,您要的糖水来了。”

    陈卓英点点头,方回却怪道:“你要糖水做什么?”又见那糖水,倒出来是红褐色,不觉更是怪:“红糖?”

    有侍从在,陈卓英不多言语,只是倒了杯水,先让静姝喝着。

    静姝却想让方回闭嘴,正要让他稍安勿躁,却听方回意外地道:“咦?徐浩森?”

    哪里?静姝随着方回的声音扭头,正看见门外稀稀落落过去三两个人,但并没有浩森的身影。

    方回道:“已经过去了,他和几个人一起。”

    “哦!”静姝低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陈卓英却已经道:“倒是巧。既然碰到了,我去看看,和浩森打声招呼。”

    静姝坐着不动,让陈卓英自己去。

    没多会儿,陈卓英就回来了,后面却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徐浩森,他在看到静姝时眼神骤然紧缩。

    方回那厢一见到浩森已经道:“徐大少爷,又见到你啦。”

    浩森显然和方回也是认识的,勉强搭腔笑道:“可不是,你现在是记者,我们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方回便哈哈一笑。

    众人笑过,轮到静姝,气氛却没来由为之一静。

    浩森脸色稍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言语。

    静姝便主动唤道:“浩森。”

    “阿姝,你也在。”浩森答应一声,言辞平淡。

    场面一时冷清。

    方回一脸疑惑看着场中两人的情态,转头以目询问陈卓英。陈卓英立在原地沉默地微摇了摇头。

    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厢静姝已经又道:“浩森,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浩森摇摇头。

    可虽然这样说,他的脸色却说明了一切。

    静姝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浩森,那天我的一些话没经过考虑就冲出口,有些欠妥,我向你道歉。”

    “你真的这样想?”

    “对。我真诚向你道歉。”

    “那为什么还不回家?”

    “这和不回家有关系吗?我向你道歉,对象是你,并不是家里。对于家里,我不认为我有错。”

    浩森忽然提高声调:“阿姝,是你变了,还是我根本就不曾了解你。”

    静姝无言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浩森见她如此,有些颓然地笑了笑,道:“我明白了。”说完,掉头出了雅间。

    他走的突然,方回和静姝都没反应过来,陈卓英眉头稍蹙,望了一眼静姝,却立即随徐浩森出了门。

    两人这一走,方回回过神问:“哎静姝,你和徐浩森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碰到就针对上了,我听说你们俩关系不挺好的么?”

    静姝慢慢坐回凳子上,沉默了一会儿,道:“闹了点矛盾。”

    “因为什么?”方回好道。

    静姝端起水杯喝了口,感受着甜甜的糖水慢慢从口腔润滑到胃里,才叹息一声简要说了事情经过。

    说到反抗李明诚,方回惊讶:“你胆子果然很大。”

    说到搬到医院,方回咋呼:“你也太果断了吧?”

    说到和浩森的争吵,方回佩服:“你说的本没错啊!”

    说到现住元帅府,方回大叫:“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去找你玩了!”

    静姝被吵的不由头疼。她挥挥手,不想理这位重点偏移的方大公子,两人在雅间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陈卓英回来。方回坐不住,嚷道菜都凉了,想要出去看看,静姝心乱的很,便随他,谁知,方回将将出去片刻即回,回来后冲静姝小声道:“卓英和那个徐浩森两个人在走廊外,气氛不太对。”

    “怎么?”静姝抬头。

    方回耸耸肩:“好像有点剑拔弩张。我瞟了一眼,赶紧溜回来了。”

    静姝顿住,卓英和浩森两人都不是容易会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性格,这会儿怎么?难道是因为……

    方回摩挲着下巴,好像在考虑用词,半天才慢慢道:“其实,今天上午徐浩森和卓英就有点什么?”

    静姝微微皱了下眉头,上午?

    方回接到静姝疑问的眼光,马上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是这样的,今天开学典礼预演嘛,各界人士都在,卓英和徐浩森作为未来军校的中层力量也都参加,在发表宣言的空档,我发觉两人说话颇有点不对盘。”

    “比如?哪点不对盘?”

    “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可能是我作为记者有点敏感,就觉得两人之间吧有些针锋相对,不是我护短啊,是那个徐浩森真的对卓英有点那什么……”

    主观感受巴拉阿拉一大堆,静姝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我不是要听这些,我是问你觉得他俩哪点什么不对盘?”

    “党政立场问题!”

    被静姝这乍一打断,方回瞪了瞪眼瞬间抛开了絮叨,回到他的职业本色上简明扼要地点明主题。

    静姝听完,却沉默了下来。

    这个问题不是她可以简单点评的。

    虽然承京这边现在两党正在改组融合,但毕竟长久以来浩森和卓英政治信仰不同,立场不是说协同就能协同好的。

    静姝忽然意识到,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浩森跟随父辈李明诚徐景山等支持元帅的政治主张,是出于形势还是本心,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静姝用手抵着额头思索,方回那边看她蹙着眉凝着神,不觉又道:“……你是不是想不通,想不通就别想了,给你说点别的,我要说的是,我并不觉得徐浩森针对卓英全是因为这个政治问题,我怀疑还有一点是因为……你。”

    静姝猛然转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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