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吴晓月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香炉，里面还在冒着丝丝青烟。
何晚初眼神复杂地看着表情无辜的少女，心道真是为难她了，香炉再小也不能揣怀里啊，烧着了怎么办。
“这个，怎么用？”
“姜大哥说要放在两腿之间……”
何晚初做黑人问号脸。
“躺着还是站着？”他问。
“啊？”
“你说的放在两腿之间，难不成我还要用两条腿把这香炉夹着？”何晚初扶额。
“不，不是……”吴晓月慢慢红了脸，小声道：“站着就好。”
她继续道：“把两腿岔开成人字形站，把香炉放在下面，弯腰往两腿之间看就可以了。”
曾经为了某人看过不少阴阳堪舆之术的何晚初觉得这仪式似乎有些耳熟，思索间他照着吴晓月的话做了一遍，最后低头向两腿之间看去。
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人站在他背后的很远的地方，缓缓转过身，细长的脖颈上被用利器砍了一个大口子，黑色的血汩汩地流了她满身，裙摆拖在地面划出道道血痕。
可能是脖颈上的口子已经砍得深到了颈椎骨，只靠着另一半脖颈支撑头颅，所以导致她的脑袋有些歪，惨白的脸上新娘妆容已经花了，看不清楚究竟是何模样，只剩下漆黑的眼珠阴森可怖，迸发出“和善”的寒芒。
见何晚初望过来，她猩红的嘴唇张开，慢慢扯出一个诡异而又“灿烂”的笑容。
“卧槽！”
何晚初猛地抬起头，转身望过去，背后却是空无一人。
“余晚哥你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吗？”吴晓月好奇不已。
何晚初抚着胸口缓了缓，再次低头望过去。
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成有告诉你这仪式叫什么吗？”
吴晓月摇摇头，愣是绞尽脑汁又想了想，才说道：“他只让我们合理运用，就能知晓鬼在哪里。”
“何止知晓鬼在哪里，”何晚初哼道：“这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他边说边把香炉拿起来，解释道：“人自母亲的两腿之间出生，所以低头向自己的两腿间往身后看，自然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路，但是当你看的时候不能引起路过的脏东西的注意，否则它们会以为你是即将出生的胎儿，正在邀请你去投胎，便会附到你身上。”
吴晓月满脸仰慕，眼睛里全是喜爱：“余晚哥你懂得好多啊。”
“怪不得要我们合理运用，这一个搞不好就是引鬼上身了。”何晚初小声嘀咕了几句，开始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对方十之八九就是之前要掐死自己的女人吧。先不提为什么不掐死他，就连刚刚他向后看时，女人明明也注意到了他，然而却没有丝毫想要过来的意思，还冲着他笑。
一想到方才的笑他就忍不住一哆嗦，有种自己被对方盯上了的惊悚感。
“姜成那里先不急，他与刘倩两人都是老手，有不少经验，我们最好还是回去看看李峰，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听余晚哥的。”吴晓月抓住他的衣角，像是寻求保护一般小鸟依人地躲在他身后。
何晚初目光扫过笑魇如花的吴晓月，在她看不到地方极轻地皱了皱眉。
两人在路上又绕了半天，好在吴晓月记住了来时的路，他们才终于成功地回到了最初的厢房附近。
“我记得之前李峰的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何晚初站在一排厢房前，推开一扇扇关闭的门，想要确定李峰的所在地。
然而每一次的心惊胆战过后，都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直到最后一间房间被打开，仍然没有任何人。何晚初摩挲着香炉思考，自语道：“不对啊，我明明听到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余晚哥，你要不要试一试香炉。”吴晓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香炉么？”何晚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试一试吧。”
他把香炉放在两腿之间，向屋子里望过去，仍是空空如也。
“还是没有吗？那我们再看看别的房间吧。”
依次试了几间房后，何晚初终于在其中一间房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刚弯下腰，一股浓郁刺鼻的臭味就呛得他忍不住干呕，然后正前方便是一具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血洞，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口腔里都被淋浇上了粪水。
何晚初几乎是瞬间就抬起来头，扶着墙到一边干呕起来。
“余晚哥，”吴晓月轻柔地拍着他的背部，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是……李峰的尸体。”何晚初闭了闭眼，并不打算把具体细节告诉吴晓月。
“李大哥的尸体？”吴晓月惊呼一声：“可是屋内并没有啊，难道只有用香炉才能看到？”
何晚初没有理她，走到房间外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道：“这种梦境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我怀疑这里……可能存在灵体。”
“灵体？”吴晓月眨眨眼睛，疑惑着问道。
“嗯，也就是灵魂或者鬼魂啦，没有躯体的那种，不过只有用这个香炉才能看到。”
“噗，余晚哥你好有趣啊，”吴晓月捂着嘴笑出声：“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白天见到的全是人了？明明这里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那有没有可能两种并存呢？”何晚初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奇特，但还是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里可能存在两种情况，其一就是我们白天见到的仆人，有躯体，但确实是'死'的，并且也同时存在脱离了躯体，肉眼看不见的灵体，当然，也是'死'的。”
“其二就是，他们白天有躯体夜晚却没有。”
“哦？”吴晓月的眼瞳蓦然变得深沉起来，神色莫辨道：“余晚哥你还真是很聪明呢，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第一种吧。”
“为什么？”何晚初追问她。
吴晓月盯着他却不说话了。
何晚初对她对视半晌，突然道：“现在李峰我们已经没办法救了，先去找找姜成他们吧。”
他说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吴晓月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的背影，勾唇轻笑一声，追了上去。
皎洁的圆月撒下点点光辉，照亮了整个苏宅。
何晚初抬头瞄了一眼月亮，觉得今天它似乎亮得有些过分了，不过正是好在足够亮，才让他们能够把整个宅院看得清清楚楚。
主宅附近同样一个人也无，正厅前面挂着的两个诡谲无比的白灯笼火光闪烁，忽明忽暗。
“他们没有说具体在哪里吗？”何晚初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不是他怂，而是他总觉得这片死寂的里面可能潜伏着什么东西，还是不要过于大声引起其注意的好。
“没有呢，”吴晓月也随着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主宅。”
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阴风，吹得正厅前的两个白色灯笼一晃一晃地，像是在邀请何晚初前去。
“我们去后面看一看吧。”何晚初刻意选择了绕过正厅通往主宅后半部分的的小路，无视了那两个灯笼。
吴晓月眯了眯眼睛，这次却没有对何晚初百依百顺，指着正厅就道：“余晚哥你确定不去看一眼。”
她话音刚落，正厅里就忽然出现了烛火的光亮，穿透过窗子与门缝，让何晚初想无视都不行。
何晚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吴晓月言笑晏晏的脸和处处透着不对劲的正厅来回看了几眼，果断拒绝她：“我，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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